华人夫妇当起了留学生的“临时家长”

  原标题:海外华人直击英国疫情|华人夫妇当起了留学生的“临时家长

  3月中旬以来,新冠肺炎疫情在英国逐渐暴发,大量中国留学生纷纷回国。但“一票难求”之下,更多的中国留学生仍留在当地“抗疫”。一对在当地从事教育行业多年的华人夫妇傅彤与宋杰把三名中国留学生接到自己家集中共同抗疫,当起了她们的“临时家长”。

  傅彤表示,自3月23日英国实行“封城”管制政策之后,中国留学生对于是否回国的焦虑情绪已有所缓解,面对英国疫情,许多留学生普遍要比国内家长淡定。宋杰则表示,在他们组成的临时家庭里,大家相处融洽、生活平静,但也在时时刻刻警惕着外面的“惊涛骇浪”。

  1 回还是不回的“天人交战”

  2000年出生的晓筠(应受访者要求使用化名)正在英国华威大学读预科,3月中旬学校放春假前,疫情已经在英国开始蔓延。随着当地公布的确诊与死亡病例逐渐上升,晓筠陷入了回国还是不回国的“天人交战”中。

  她告诉羊城晚报全媒体记者,当时英国的疫情已经开始变得严重,但老师和当地同学好像完全不在意,也没有关于疫情防控的相关措施。周围很多中国同学最后一周的课都没上,就赶着回国了,这让她感觉焦虑和慌乱。

  “那些天每天看着跟疫情有关的新闻,非常害怕,很想回家,但是看了看机票的价钱,想了想路上可能存在的风险,又感觉还是呆在宿舍好。”

  同样在“天人交战”的还有她在国内的父母。“我爸爸一直比较坚定让我留在这边,我和妈妈一直比较摇摆不定,到最后也没有真的做决定。”

  3月中旬,晓筠买到了两张回国的机票,一张是从荷兰转机的,一张则是东航直飞,但因为疫情的关系航班最后都取消了。

  华威大学位于英格兰中部华威郡和考文垂市的交界处,综合考虑了机票价格、回国途中被感染的风险,甚至包括从考文垂到伦敦希思罗机场路上的风险后,晓筠最终决定留在英国。

  嘉雯(应受访者要求使用化名)出生于2002年,即将年满18周岁,她在英国杜伦大学读预科。英国疫情暴发后,对是否回国,她也曾与父母多次商议。

  “考虑到这边的学业没有完成,回国可能会耽误,而且路上感染的风险还是蛮大的。所以最后我索性就留在英国,当时想着只要不出门问题应该不大。”

  晓筠说,在她认识的其他中国留学生中,也有人从开始就决定留在英国度过这段时间,也有朋友因为做出回国的决定太晚,买到的航班机票也被多次取消,只能无奈留在学校宿舍。

  “我所在的宿舍是有独立卫生间的房型,如果留在学校,我可以继续住在自己宿舍。如果是使用公用卫生间的宿舍,学校也会把他们换到其他有独立卫浴的房型。”

  尽管如此,随着英国疫情的不断蔓延和暴发,国内的父母仍对子女的安危充满了担忧。

  2 组成“临时家庭”共同应对疫情

  傅彤居住在距离伦敦240多公里的威尔士首府卡迪夫,2002年从国内去伦敦打拼。2003年,他将妻子和女儿一起接到英国生活。由于有教育从业背景,他在卡迪夫注册了公司,与妻子一起从事针对国内教育行业的文化交流与夏令营活动。

  傅彤告诉羊城晚报全媒体记者,3月初,他从国内回到英国,先在家自我隔离了一段时间。从晓筠和嘉雯的父母那里了解到她们的情况后,傅彤便与妻子商议“怎么办”,妻子宋杰提出:不如把她们接到自己家,集中在一起“抗疫”,傅彤一听“这个想法太好了”。“女孩们的父母都非常担心,与其让她们自己在宿舍孤零零的,不如把大家集中在家里互相有个依靠。”

  几家人商议一致,与嘉雯约好时间,傅彤就从卡迪夫驱车往返900多公里,将她从位于英国东北部小城达勒姆的杜伦大学接回了卡迪夫,整整跑了一天时间;而去接晓筠的那天刚好是3月23日,英国政府当天宣布,次日凌晨开始实行全国性的禁足“封城”政策,好在考文垂距离卡迪夫不算遥远,驱车两个多小时的车程。当晚,赶在禁足令实施前,傅彤和宋杰一起将晓筠接回了卡迪夫。

  除了晓筠和嘉雯,同样是2002年出生、今年即将满18周岁的琦沛(应受访者要求使用化名)已经在卡迪夫上了两年高中课程,准备参加今年的英国高考。与其他两个女孩不一样的是,她自从到卡迪夫后,就一直寄宿在傅彤家里。

  在英国学校普遍停课及禁足令实施之前,课程结束的琦沛已经提前一周在家学习。没有想到的是,因为英国疫情不断蔓延的原因,英国今年的高考A-LEVEL考试直接取消了,采用以教师评估和平时成绩来计算最终成绩的方式。尽管对于考试被取消仍觉得有些遗憾,但平时表现和成绩优异的琦沛已经拿到了布里斯托大学、利兹大学和伦敦国王学院等多个大学的录取通知。

  就这样,三个“00后”女孩聚集到了傅彤与宋杰的家里,组成了一个“临时家庭”,傅彤与宋杰就像是她们的“临时家长”。刚开始,为了安全起见,他们集体自我隔离了七天,其间各自拿饭回屋吃,相互之间必须保持社交距离,间隔两米以上。

  隔离结束后,他们在家举行了火锅聚餐,甚至还与国内的父母一起举行了“云聚餐”。如今,大家平时没事就一起看电影、电视剧,还一起做蛋糕、煎饼、甜品等美食。晓筠说,自己一个人在宿舍的时候,远在国内的父母每天都很焦虑,如今,他们终于放心了许多。

  傅彤和宋杰有一个女儿,春节前刚换了工作,专门从事为医疗体系提供平台和数据支持的工作,并搬到了另一个城市居住。对于父母的举动,女儿表示赞同与自豪,主动表示愿意让出自己在家里的房间。

  “我们也把她们当临时女儿来对待,完全尊重,一致平等。大家分担家务,各自负责自己的事情。除了不支持任何形式的外出之外,其他的事情都支持,大家开开心心的。”宋杰说。

  对话

  留学生“抗疫”“孩子们比家长淡定多了”

  羊城晚报全媒体记者:根据您自己的亲历,您认为英国疫情的形势如何?对你们的生活造成了哪些比较大的影响?

  傅彤:英国的疫情发展很快,已经有1万多人不幸遇难。自从实施禁足令以来,大部分居民还是很配合,我们所在的卡迪夫情况比伦敦好很多。食品供应也比较正常,我本来打算去超市看看,但宋杰说家里还有三个小姑娘,为了大家的安全起见,我们哪儿都不去,直接在网上订货送上门。她们住进来以后,大家相处得非常融洽,让我和宋杰也觉得轻松很多。

  我们自己的公司性质也有点像旅行社,所以疫情对我们的生意来说算是“毁灭性”打击,现在只能都在家休息。在英国,做旅游等相关行业的华人很多,光我认识的对上号的就有100多个,疫情对大家的冲击都挺大的,现在都在家歇着。事实上,除了超市、药店、宠物店以及卖酒的店铺外,绝大多数企业或商铺都处于停顿状态。

  羊城晚报全媒体记者:停课和取消高考应该都是非常突然的事情,你与高中的同学之间是否都未来得及告别?

  留学生琦沛:很多人都没有预料到考试会直接取消,这也是第一次发生这种事情。最后一周上课的时候,已经有很多同学没去学校了。不过在离开学校前,我们同学都有相互在校服上签名并且合影留念,算是以这种方式来纪念在这种特殊时刻的分别。本来我们这个学年末有一个夏季舞会庆祝学生顺利毕业的,但现在看来不大可能了。

  羊城晚报全媒体记者:新冠疫情在全球大流行,也导致了国际社会出现了一些针对中国的不友好的声音,你在学校是否有听到呢?

  留学生嘉雯:我身边一开始确实有同学发表了一些不当的言论,被举报给了学校专门为处置新冠疫情而设立的一个团队。学校很重视这个问题,专门找这些同学进行了谈话,并且认为这涉及种族歧视。我听到的说法是,老师对这些同学进行了一对一的谈话,并且告知他们,如果继续发表这些不当言论,将会被记录在档案内,影响到他们是否能继续升入大学。

  羊城晚报全媒体记者:您长年在英国从事与国内教育行业相关的文化交流、旅游和夏令营等,如何看待此次海外疫情暴发后关于留学生是否回国引发的一系列讨论?

  傅彤:我接触的学生和家长比较多,疫情开始后,情绪的确是很紧张的,国内的家长很纠结,甚至害怕。我所在的几个微信群里如校友群、留学生互助群、卡迪夫留学生家长群等,都能感受到这样的焦虑情绪,尤其是从3月10日开始的那两周时间。

  直到3月23日英国实行“封城”政策之后,这种焦虑情绪才稍微缓解,大家开始更多地讨论买机票或者寄药品、口罩的事情。事实上,最终能够回国的也只是小部分,比如我直接认识的有13个留学生家庭,回去了三个,三个住在我家,剩下的七个都是各自在宿舍待着。小留学生可能会更加担忧,网上有报道说有人被赶出寄宿家庭。但我觉得,这或许过于夸张了,至少我了解到的周边的情况是,留学生们都有着落,而且孩子比家长们淡定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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