击落叙政府2军机：土叙对抗会一发不可收拾吗

　　原标题：击落叙政府2军机：土叙对抗会一发不可收拾吗

　　3月1日，土耳其军方宣布，在叙利亚伊德利卜上空击落两架叙利亚空军苏-24战斗机，并随即扬言，已开始发动针对叙利亚大马士革当局的“春天之盾”军事行动。

　　总部设在伦敦、倾向叙利亚反对派的“叙利亚人权观察”（OSDH）宣称，土耳其自2月28日开始的军事行动造成93名叙利亚军人和亲政府民兵的死亡。

　　最初，土耳其的此次军事行动被许多人解读为对叙利亚实施的一次针锋相对的报复——2月27日，叙利亚政府军在伊德利卜地区袭击土耳其军阵地，导致至少33名土军士兵死亡行动的报复。

　　但随着“春天之盾”代号的公开，土耳其总统埃尔多安更是公然对大马士革当局发出了“我们要制止其‘大屠杀’”和“防止移民涌入（土耳其）”的声音。越来越多的人担心，土耳其在叙利亚的军事行动会一发而不可收拾。

　　土、俄、叙几方角力，导致冲突升级

　　曾几何时，土耳其埃尔多安政府与大马士革当局打得火热，但随着2011年“阿拉伯之春”蔓延到叙利亚，埃尔多安转而大力扶持“自由军”等叙利亚反政府组织，其领土一度成为多个重要叙利亚反对派的后方基地和大本营。

　　然而，在俄罗斯、伊朗和黎巴嫩真主党等的力撑下，大马士革当局逐渐起死回生，不仅挺过了最危急的时刻，而且节节反攻，收复了大部分曾被各路反政府武装和原教旨恐怖势力占据的国土。

　　早在叙利亚内战进入相持阶段后，埃尔多安就不断放出风声，扬言要在叙利亚境内建立一个“缓冲区”。名义上，“缓冲区”是为了防止“难民涌入”，但实际上旨在对付本国的库尔德工人党，和其在叙利亚境内的库尔德盟友——叙利亚民主力量（SDF）及其武装叙利亚人民保护部队（YPG）。

　　自2016年起，土耳其相继发动“幼发拉底盾”和“和平之泉”军事行动，夺取了部分SDF/YPG控制的叙利亚领土，局部实现了“缓冲区”目标。

　　但一心恢复“奥斯曼荣光”的埃尔多安，显然意不止于此。如果说，“幼发拉底盾”和“和平之泉”主要针对YPG武装，回避与叙利亚政府军、尤其在政府军背后撑腰的俄军发生冲突，在那之后，埃尔多安扶持叙境内反政府武装，力图巩固和扩大其在叙势力范围，就显然“扩大了胃口”。

　　但此时大马士革当局已缓过气力，开始向境内反政府武装和原教旨势力残余发动反攻，并在俄罗斯等盟友支持下陆续收复重镇、要点，攻入叙反对派最后盘踞、毗邻土叙边界西段的伊德利卜省。这就使得埃尔多安-大马士革当局的利益发生了直接碰撞。

　　鉴于“自由军”已被打残，埃尔多安转而扶植原教旨色彩浓厚、但仍有一定战斗力的“征服沙姆阵线”，并一再对叙军乃至俄军发出“绝不容忍在伊德利卜动武”、“如果俄继续支持叙军将不能保证其安全”等威胁，但土、俄间2月中旬在莫斯科的谈判无果而终，而叙政府军则不顾威胁继续推进，最终导致冲突爆发和升级。

　　据报道，3月1日当天叙方也发动了反击，并击落土耳其1-3架无人机，大马士革当局针锋相对地发出“关闭领空”声明，并继续扬言“解放全部国土”。这意味着，他们将不会在埃尔多安的威胁下退缩。

　　欧盟、美国各怀心思

　　当天欧盟外交事务负责人伯雷尔表示，欧盟将在本周召开外长特别会议，讨论叙利亚局势恶化问题。在一份声明中，伯雷尔称伊德利卜正进行的战斗“构成对国际和平与安全的严重威胁”，并伴随着“可怕的人类危机”，称欧盟将“加倍努力并诉诸一切手段”加以制止。

　　可在大马士革当局稳住阵脚、“温和反对派”分崩离析后，欧盟对在叙实施军事干预已意兴阑珊。

　　欧盟各国既不能制止埃尔多安在别国领土上的冒险，也无力阻挠大马士革当局在俄罗斯、伊朗和黎巴嫩真主党等支持下继续“收复领土”，除了务虚，他们实际上无能为力。

　　就在土耳其击落两架叙利亚战斗机同日，美国和阿富汗塔利班达成了初步媾和的协定，将逐步撤出其在阿富汗的驻军。“不让美国继续卷入不相干战争”本就是美国总统特朗普的一贯主张——事实上，美国在叙利亚抽身更早，且正是特朗普的宣布撤军，才导致埃尔多安乘虚而入发动“和平之泉”。如今是非更甚，美国当然愈发不会蹚这浑水。

　　土叙对抗发展成大规模战争的可能性并不大

　　在对叙利亚政府军动武的同时，土耳其官方、军方一方面表示“不会和俄军交战”，另一方面敦促俄罗斯“约束大马士革当局行为”，而俄政府发言人佩斯科夫（Dmitri Peskov）则表示“期待埃尔多安和普京（Vladimir Putin）的直接对话”。为向普京施压，土耳其政府甚至拘捕了3名俄罗斯卫星新闻在安卡拉的工作人员。

　　俄尽管动用武力支持大马士革当局，但其根本目的，一是确保叙利亚塔尔图斯军港等俄军事基地（这也是苏联解体后，俄在独联体以外仅有的军事基地），二是希望借此巩固和扩大俄在中东的影响，因此自始至终竭力回避和土耳其（还有以色列）发生直接军事冲突，甚至土击落一架俄战斗机也淡化处理。不仅如此，随着埃尔多安和美国、北约矛盾公开化，俄似乎看到“把土耳其拉过来”的一线希望，因此俄土间一度关系很热络。

　　但这种热络随着埃尔多安左右逢源投机面目的明朗化已趋于冷却。近期，俄加强对叙军“收复国土”行动的支持就是明例。

　　但俄叙并不直接接壤，空中需经过伊朗和伊拉克领土，海上更被土耳其海峡“卡脖子”，因此不论军力、后勤，都不支持俄在叙利亚方向和北约中军队人数仅次于美国的土耳其全面对抗，正因如此，俄才会显得如此“好商量”。

　　不过埃尔多安的掣肘同样不少。近期，他在叙利亚、利比亚多路出击，既袒露地区争霸野心，又师出无名，在地缘政治上已陷入孤立。

　　更要命的是，土耳其的地缘形势也并不理想——东有俄罗斯虎视眈眈，西有宿敌希腊直抵海岸，如果再在叙利亚陷入死缠烂打，未必能有多少好处可捞。

　　鉴于安卡拉-大马士革间存在根本性利益冲突，此次骤然升级的土叙对抗很难就此平息或降温。但同样地，由于冲突双方各有掣肘和顾虑，不顾一切将冲突发展成一场大规模战争的可能性也并不大。埃尔多安、普京和叙利亚总统巴沙尔都是“江湖老手”，一番唱念做打后，战与“非战”间的度，大约也就会逐渐明朗化了。

　　李厚何（专栏作家）